【无CP同人】【石切丸】在人间
※OOC,OOC,OOC
※特殊设定:女体化,女→男
※适当/过度/扭曲解读的历史捏他
※请做好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再观看
※灵感出处,致敬:BBC 版 Sherlock 同人小说《Seems so easy for everybody else》英文原文戳我,译文戳我,没有随缘帐号的可以戳我看
※也许有续篇,续篇有 C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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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「——诶……?」
她从虚无中睁开眼睛,发出了一声无人能听见的轻呼。
再下一秒,石切意识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:
「…………女性……?」
2
石切端坐在书斋角落里自己的刀架旁边,时不时抬眼望向歪在案边的少主,偶尔能碰上对方刚好也往这边扫一眼。噢,当然,他看的是刀而不是她。
她记得自己刚锻出来不久就被送来了源家,毕竟,作为一把刀,那简直像是刚才才发生的事情。
有成那色老头,恐怕满心以为这样一来就能博得主上的青眼吧……可惜,无论材料多么上乘,工艺如何精湛,她只是区区一把大太刀。
——根本不被武家看好、甚至连台面都上不了的野太刀。
也正因如此,当主上决定把她赐给长子的时候,她当即开始心疼这位还未曾谋面的少主。
「义平,来看看这把刀。」
少主十岁生辰的宴席上,石切第一次见到了自己未来的主人。浓眉大眼,对于十岁少年而言过于高大的身量,镇定的表情掩不住尚未褪尽的稚嫩,举手投足间却又洋溢着不输主公的锐气。她微微一笑,跟随捧刀的仆使走到对方面前,躬身一拜到底。
「此刀锋利无匹,连巨石都能两断,号之石切。」她猛地回头,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微笑着信口开河的主公,「赐予你。望你不负源氏之名。」
主公,您……
「是!多谢父上大人!」
……少主啊……别……别用那么兴高采烈的声音……
这石切之名……现在的我还担当不起……
那位……恐怕也不配被您如此敬重……
不知是因为主公的缘故还是武家骨子里对刀的嗜好,少主十分喜爱她。对于一把刀而言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,但她就是感觉不对劲。
——这样思虑过度的自己……比老头……还糟糕……
3
主公上京后,东国的事务被一股脑扔给少主。他倒也像是乐在其中,每天外出巡视,坐在殿里边晃腿边听下臣的报告,脸上不见一丝疲惫。
当然了,她总是被带在身边的。
有时候少主出恭去了,留石切独自在殿内,就偶尔能听到往来的仆使们嚼舌根。一来二去,本就敏锐的她无法不注意到那个出现率极高的词组。
「娼妓的野种」。
命运弄人,这个娼妓生的小孩不仅成了源义朝的长子,还接替了他在东国的地位。
石切并非没有为少主感到过忿忿不平,但更多时候,她发现自己在暗暗庆幸少主不是出自一位地位高贵的正室。
——不然的话,我不就见不到他了吗……
一如既往地,她厌恶这样想的自己。
「如果我身为男性的话……」
4
少主对主公十二万分地敬爱与惧怕,这一点石切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。
但当那位备受敬重的主公命令长子刺杀自己的亲叔叔的时候,她宁愿不知道少主对主公的敬意。
——反正最终都会下手的,迫于命令和发自内心地想尽力遵从它,又有什么区别呢?
——有。
这样她就不会在少主拔刀的那一瞬间产生那么强烈的退缩,他也就不会因此而受伤了。
虽然结果是「顺利」的。「任务」完成了。
血滑过她的刀刃,有一丁点儿黏。温度不高也不低,不过溅到少主脸上时恐怕已经凉了。
主公满意地又送了一把太刀过来——这次不是死老头,而是他爹宗近的货了——但少主并没有从此换上那把正规的、也更值得夸耀的革包太刀,当时石切无法控制地对此感到自豪。
但后来想想,如果……
她也不清楚,如果让一个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一切的自己来选择,站在那个时间点上会选(能选)什么。
自己是好战还是更喜欢和平?以及……
相比起少主的安危,她真的有那么在乎其他人死活?
石切不知道。她惟一清楚的是,自己真的不喜欢(也不合适,毕竟她是用来杀人的刀)如此寡断多虑的自己。
她记得主公尚未离开东国的时候,主公的令弟曾偶尔前来拜访。
他与主公之间的气氛自然从未好过,但却对这位不受期待的庶长子十分慈爱——(就为了跟主公对着干?)——(别往那方面想)——
他会在出猎的时候不顾主公隐隐的怒气带上侄子同行,也会在临走时真心诚意地邀请少主去他的领地做客。
不管这位叔父的目的如何,石切记得,与他的共处,是少主为数不多的会露出真心的笑容和敢于展现自己的疲惫的时刻。
再有,便是他俩独处的时候。
大概少主最大的慰藉就是她的刀了吧……他会一边为她手入,一边做梦般地喃喃平日里绝不会吐露的话语,对父上的惧怕,对行事的厌倦,对未来的迷茫,对……自己的怀疑。
即使后来他已经成为了恶源太,被下属像对待主公一样又敬又怕,连安分守法的平民都会闻名色变的恶源太。
她对此感到不可救药的骄傲,和着自责的琉璃渣子一起咽下。
「如果……我是不是能为少主做到更多一些……
「这样的自己……真是……糟糕……」
她向墙壁重重挥出并无实体的一拳,却也掀起了落点四周尘土飞扬。
接到那道命令的当下,少主在殿内保持了惊人的镇定,却再也无法在书斋的门后维持那层面具。
「…………石切……石切……!……石切啊……!!——……!」
她只有一边轻拍着少主日渐厚实的肩膀,一边流下与他相同的不可见的泪水。
5
直到一切早已结束多年之后,石切丸仍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。
彼时的他已在那场战斗之后被老头寻回。老头叹息着给他做了大磨上——很痛,但比起眼睁睁地看着少主被斩首的痛苦——从此「石切」之名便再也没有人提起过,取而代之的是被裹在崭新的革包拵中被献给圣上——那个少主曾经试图推翻的圣上——的太刀,「石切丸」。
他终于配得上这个名字了,却宁愿回到令自己成名的那一战之前。
备战的最后一夜,少主终于得闲坐下来与她说说话,虽然也许包括他自己在内,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。
他说,石切啊,我很怕……
他说,在我十五岁那年,你我皆是第一次在真实的战场上见血……从那时起我们就从没失败过……但是我好怕……
他说,石切啊,明天是我的生辰,我们认识已九年了……
他说,石切,谢谢你。
她从连日的疲惫中猛然惊醒,这才反应过来,也许——少主也意识到危险的迫近了。
踱至案几之下,她如初见时一般缓缓阖上双眼,一拜到底。
少主,石切也谢谢您。
「敢问足下是何方大将?在下清和天皇第九代后裔,左马头源义朝之子,镰仓恶源太义平是也!生年十五领兵讨伐叔父义贤,至今年十九,未尝败绩!参上!」
他想尽一切办法,甚至伪装成下仆潜入六波罗伺机行刺,但却因为席间一个无心的动作而被旁人一眼识破。
侍卫拼死护他逃至和泉村,他却又在十日之后主公死讯传来时不顾一切地要回去。
「主人……您……」
对方像听见了她担忧的呼唤,伸手按住桌上的大太刀。
「父上……父上的……」他没有抬头,声音无法忽视地颤抖着,「父上的……石切……你会与我一同取回吗……石切……」
她永远长不长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。
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渴望自己拥有痛觉。
好的,主人……只要……是您的期盼……
临行前,主人取出了那把宗近刀,郑重地交给村长。
后来那把刀遭盗难的消息传出 ,已被皇族送入神社中修行多年的他,闻言也不禁心中一动。
主人,那人的遗物,已经散尽。
您自由了吗?
注1:那句台词的确出自平治之乱中的源义平,但并非最后一场战斗,而是战乱前期。
注2:义朝的首级于平治二年正月九日被悬挂在京都狱门。
6
老头啊。
生为女性的原因我再清楚不过了,你就是这种人么。连做梦都想着自己锻出的刀长得如京都看到的公家小姐一般。
虽然你看不见,的确实现了哟。方才我亲眼看到的。
那么你也能听听我的愿望吗?
我啊,曾经希望我不是女性。当然这个愿望也实现了。
没有实体的存在,真要改变起形态来还挺简单的。
但伫在主公失去头颅的死体旁,我发现,这并不能平复我的悲痛,更无法让历史重来。
老头,在被迫离开三条的时候,你后悔过成为刀匠吗?
我并不讨厌自己作为刀的身份,但如果,只是如果,——
如果我不是刀,会活得更轻松吗?
……老头……能求求你……不要丢掉那个拵吗……虽然……磨上后就没法再用了吧……
……九年了……九年……了…………
……唉……
7
在又一个普通的清晨,盘坐在穗积殿中的石切丸缓缓转醒。忽然他愣了一下,低头打量起一夜之间变为白色的袴。
「哦呀,这可真是……」
他笑着摇了摇头,踱出殿外,看着前来清扫的下级神主们,念起了千年间早已烂熟于心的略拜词。
「祓ひ給へ 清め給へ——
「神ながら——
「守り給へ 幸へ給へ——
「祓ひ給へ……」
一旁石阶上成群的祈龟,随着他拖得悠长的语尾轻轻晃着脑袋。
完